山有木兮
* 神仙与小锦鲤的童话故事
BGM：锦鲤抄
（答应我这个版本的锦鲤抄真的超好听你们一定要听）
1
帝子林彦俊触犯天规，伦律当贬入凡间，但念其罪行特殊，故免其贬黜刑法，囚禁于天庭东南角的揽月岛，永世不得释放。
2
帝子生母求情于天帝，换得林彦俊能够带走些许以作念想之物同行。
林彦俊说别的他什么都不要，坚决的很，他只要一条锦鲤鱼便可。
3
揽月岛本就是天庭东南角最偏僻的地界，常年无人踏足。据说这座岛是上位天帝为心爱的仙子所造，并以这位仙子的名字命名为“揽月”。
岛上还留着几百万年前那位天帝所修筑的宫殿与山林，秀丽极了。
林彦俊在踏上岛的第一步开始，就喜欢上了这里。
谁说独居不易。一个人落得清闲，不可探视，也无人再管束，无非就是出不去这个地方罢了，那么这里便是他一人的仙界蓬莱了。
不过，更何况，他也并非独身一人。
林彦俊看了看掌心一捧圣水中游着的小锦鲤，浅浅的笑了。
4
林彦俊将小锦鲤养在自己屋前的一方鱼池中。
他在鱼池旁修了座小亭，是与这里修葺的颜色一致，是绯色的。
帝子每日晨起后，就只守在鱼池旁的亭子里，一餐不落的给小锦鲤喂鱼食。餐毕了就在独坐小亭里推敲那些从前没时间研读的书卷，偶尔读累了便直接倚在亭子里的大石上小憩。
这样的日子林彦俊似乎乐在其中，每日为数不多的话就跟小锦鲤倾诉，乐此不疲。
长此以往，一过便是五百年。
天帝渐渐开始淡忘每日要从他的玉玺上查看这个儿子是否安分，日子再过得长久了，他甚至开始淡忘那座东南小岛上还有人被囚禁着。
5
那夜月朗星稀，叫林彦俊不禁联想起这座岛的名字，沉醉在月色中。
池中的小锦鲤似乎也被今晚的夜色所打动，竟然借由着透进池里的一缕月光化成了人型。
小锦鲤素来餐食良好，又得圣水滋养，故化作的人型也漂亮极了。
肤白胜雪，与他如桃花一般嫩红的嘴唇相映出一副姣好的面容，宛如池中倒影出来的月与星，朦胧的，富有诗意的。
林彦俊看着小锦鲤幻化成人型后欢喜的模样竟也忍俊不禁。
“你终是能够变作人形了。”
6
小锦鲤高兴极了，踏着对他而言新鲜极了的双脚，蹦蹦跳跳的走出水池，来到林彦俊的身前。
“都是帝子的力量罢了，若不是您每日在鱼食中注入仙力，那我就是再过个千年也没法化为人型的。”
他眨着一双圣水里养出来的水灵灵的眼睛，仔细的瞧着林彦俊的模样，就好像前五百年都看着他也没有看够的样子。
夜色再美，小锦鲤幻化成人以后，林彦俊也没再多看一眼。
满眼的都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林彦俊从容的接受了小锦鲤的亲昵，让他枕在自己膝上，一只手还把玩着他的头发。
“我以后就是帝子一人的了，是您让我重生。”
小锦鲤撑着身体从林彦俊怀里坐起来，抬着头看着他。
林彦俊笑得更深了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，而后手又滑至他无暇的脸颊，轻轻摩挲。
“不，是你让我重生。”
7
“你就叫尤长靖好不好？”
林彦俊将他带了些栗色的头发挽至耳后，轻轻地问小锦鲤。
小锦鲤看着满目比春天时比池上拂过的风更温柔的林彦俊，眨了眨眼。
“为什么呀？”
林彦俊好像是想了想，顿了顿以后方才慢慢的说：“因为我想要你每天都要有长进。”
小锦鲤的小脑袋里转了转，不太能听明白林彦俊说的意思，但是他还是甜甜的笑了。
“只要是帝子取的名字，长靖都喜欢。”
林彦俊亲昵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尖：“不要叫帝子，叫彦俊。”
8
尤长靖化作人形之后的日子，其实过得与从前也没什么分别。
因为他本质还是喜欢在池里泡着，只不过现在的他会说话了，池边的话语声，不再是林彦俊一个人的独角戏。
林彦俊还是爱坐在亭子里边看他的书，尤长靖则在水中嬉乐，偶尔把水溅到林彦俊身上他也不恼，只是会带有威胁的说一句。
“你再胡闹我可要打你屁股了。”
尤长靖想起前几天夜里，林彦俊总是带自己去他的寝殿里睡觉，睡的时候还把自己搂在怀里，无论自己怎么想翻身或是想起身，都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。
后几天他还拉着自己做了一些很舒服的事，一直折腾到天色发白自己才能睡去。
而做这些事的途中，他就有打自己的屁股。
想想尤长靖就又羞又恼。
可是自己拿他毫无办法。
林彦俊是造就了他的人，也是他心中所深爱的人。
五百年的喂养之情，足够尤长靖深深地爱上这个时而温柔时而又有些霸道的天神了。
他想就这样，跟林彦俊在一起，呆一辈子。
9
“长靖，我教你念一首诗如何？”
那天尤长靖坐在林彦俊的桌前，看着他写了一个下午的字，实在乏了。
“好啊。”
尤长靖对这些文字好奇极了，一听林彦俊要教，高兴地几乎马上打起了精神。
“今夕何夕兮，搴舟中流。”
“今夕何夕兮，搴舟中流。”
尤长靖学着林彦俊的模样学着念了起来。
“今日何日兮，得与王子同舟。”
“今日何日兮，得与王子同舟。”
“蒙羞被好兮，不訾诟耻。”
林彦俊看尤长靖一边认真念诗一边琢磨意思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，忍不住又拿出一张新纸，在纸上作画起来。
“蒙羞被好兮，不訾诟耻。”
“心几烦而不绝兮，得知王子。”
“心几烦而不绝兮，得知王子。”
尤长靖琉璃似的眼睛转的快，一下便看到林彦俊正在画他，念着诗的嘴角不禁又弯了几分。
“山有木兮木有枝，”
“山有木兮木有枝。”
林彦俊落笔行云流水，无需抬头便可把尤长靖画的惟妙惟肖。
“心悦君兮君不知。”
“心悦君兮君不知？”
林彦俊含笑收笔，眉间藏着的全是欢喜。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尤长靖被他没头没脑突如其来的一句我知道弄得更晕了：“你在说什么呢，这首诗什么意思啊？”
林彦俊将画的他递到他手上。
“不告诉你。”
10
“彦俊你总是很了解我的事，而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，这太不公平了。”
在尤长靖第二次想要多吃一点东西却被林彦俊制止的时候，他终于忍不住这么对林彦俊说了。
林彦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，他叹了口气，把手里的书卷放到一旁，对尤长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，示意他躺上来。
“你想知道什么？”
尤长靖听着林彦俊放松了的口吻，一边乖乖躺上去，一边问。
“我想知道，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。”
在尤长靖还是条小锦鲤的时候听到过林彦俊被囚禁在这里的一些话，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不能言，而且林彦俊在偶尔跟自己说话时也从不提囚禁之事，也从未诉苦过。
他向来只会问自己昨天睡得好吗，吃的够不够这一类的话。
就好像囚禁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苦事。
“犯了天条。”
林彦俊说得云淡风轻，如尤长靖所想的一样，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。
相处了这么些日子，尤长靖知道林彦俊但凡答得简洁的话，那便是其实并不想回答，于是他也没再多深究这个问题。
“那，彦俊你除了我以外，还爱过别人吗？”
尤长靖又问。
他害怕受伤害，可是更多的还是期待。
林彦俊还是那副春风拂面的温柔神态。
他轻轻启唇。
“没有。”
11
这天，揽月岛上居然来了第三个人。
来人是林彦俊的亲姐姐，奉了母亲的命来悄悄看望被囚禁的弟弟的。
姐姐在看到尤长靖以后面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尤长靖不明白，自己与林彦俊的姐姐素未谋面，为何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。
“长靖，你去我房里，我在这里招待姐姐就好。”
林彦俊给尤长靖递了一本诗集，示意他到里面去。
尤长靖有些怕林彦俊这位姐姐，因为她给他一种莫名的排斥感。
“阿俊，你为何......为何还是不知悔改。”
姐姐见尤长靖进去了，泄气了一口气一般的叹息。
“阿姐说的悔改所谓何事？是私自下凡的事，还是偷藏灵魄的事。”
林彦俊的样子看上去坦然，牵着姐姐到长椅上坐下。
“是爱上凡人的事。”
林彦俊给姐姐倒上了一杯茶，一边不紧不慢的，轻轻说。
“那从来不是错事，我又为何要悔改。”
姐姐愣了一愣，而后绝望的摇了摇头：“罢了，你若是肯听我说些不爱听的话，当初也不至于被囚禁在这里了。”
“你要感谢父王事忙，把你在这里的事给忘了，若是哪天他想起揽月岛还关着个儿子，却看到你还是如此执迷，到时候可不是贬入凡间这么简单了。”
林彦俊的面色如常：“阿姐不也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前来看望，咱们果然是一家人。”
姐姐被他的打趣一下逗笑了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林彦俊呷了一口茶，又往寝殿方向看了一眼。
“若真是被父皇又惦念起来那便是我造化不好，我也怨不得什么。但他只要不知一日我便与长靖高兴一日，等他发现了，最坏不过魂飞魄散罢了。”
“我与他，都不会有一丝的畏惧。”
12
尤长靖看到林彦俊回来了寝殿，便知肯定是已经送姐姐离开了。
他想问，他想问林彦俊好多问题，如新冒出的泉眼一般源源不断的冒出来。
可是他又不敢，他怕林彦俊还是不愿回答。
“长靖。”
林彦俊先开口了。
“嗯？”
尤长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不乐。
林彦俊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？”
13
“从前，一名好奇心很重，很难控制的帝子，偷偷的下凡去了。”
林彦俊娓娓道来。
“然后呢。”
尤长靖一如往常认真地听着，只是这次，他知道，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林彦俊本人。
“帝子第一次来到凡间这样无拘无束的地方，他很高兴，在人间也结识了一个少年，他很喜欢他，而且后来，他们相爱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林彦俊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，语气里尽是悲情。
尤长靖没有说话，只等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可是他们终归要被天庭给发现，帝子和少年都被带回来天庭，分开来关押。”
“是帝子当时的顽固态度害了少年，他不该那么固执的说死也要与他在一起，如果他当时能服软，少年一定能被平安的放回凡间，并且消除记忆。”
“天帝不可能处死自己的儿子，于是他只有对这个本来无辜的少年动手。”
“帝子不仅没有像自己所承诺的保护好少年，反而还害得他死在了自己面前。”
那是尤长靖第一次见到林彦俊这样的表情，他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，就像有几只有力的大手在蹂躏一样，剧痛难忍。
“那么，我是......你的那个少年吗？”
迟疑了很久，尤长靖还是这样问了林彦俊。
“不对，应该说，我是他的替身吗？”
14
尤长靖的眼眶整个红了，看得林彦俊马上就慌了神。
“不，你不是替身。听我把故事说完。”
他靠过去抱住尤长靖。
“天帝虽然让少年的肉体凡胎死去了，可是他的魂魄却是由帝子用他五百年的修为给换了回来，保住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尤长靖愣愣的，没太听懂林彦俊的这句话。
林彦俊凑近了他的耳畔：“意思是，你就是尤长靖，你就是我爱的那个少年，从来都不是谁的替身，你只是你。”
“不然你以为，光靠我每日给你暗送的仙力，区区500年，又怎么够你化成人形，原因就是你的魂魄早就被我也一同放了进去。”
“先前不跟你讲这些事情是不想让你为了前尘去伤怀，一面也是希望我自己能够放下那段过往，跟你重头来过。可是今天你明显知道我有事瞒着你了，我不想多生嫌隙，思量再三，还是选择告诉你。”
林彦俊把尤长靖搂的更紧了，而且放低了自己的姿态，将脑袋埋进了尤长靖的肩膀里。
尤长靖也用重生以后最大的力量回拥着林彦俊。
如若重逢已是不易，又何必再为前尘往事而烦恼。
专心度眼前日，专注爱眼前人。
便好。
15
是夜。
来过一番大汗淋漓的事情之后，尤长靖窝在林彦俊怀里轻轻喘息。
“彦俊，你上次教我的那首诗，最后一句怎么念来着，我忘记了。”
尤长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，听得林彦俊也顾不上再多问他怎么现在想起那首诗来了。
林彦俊思忖了一会儿，回答道。
“最后一句啊，最后一句是，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悦君兮君不知。”
洁白的月光铺洒在尤长靖的脸上，让他本就吸收了日月灵气的那双眸更加动人。
他笑的狡黠，对林彦俊说。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林彦俊一愣，随即也笑起来，再度吻住了尤长靖的唇，诉说绵长爱意。
滴水之恩，当涌泉相报。
我为救你赔进共一千载，那你便该陪我千秋万世，亘古亘今。
16
林彦俊想起来，下午姐姐来时，自己要尤长靖去寝殿时候给他的那本诗集。
正是《说苑》。
End
* 注：《说苑》是这首诗《越人歌》的出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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